乡 愁
发布日期:2025-02-07 15:09   作者:   浏览次数:616

家乡,总是心中忘不掉的情结。虽然每年都回家,少则一两次,多则五六次甚至七八上十几次的,可每次回家乡心中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思念与乡愁。

迈步在家乡的田野上,儿时提撅锄,挎菜箩同村姑、小伙伴们一起打猪草、挖野菜的情景顿时浮于眼前。村姑是掏野菜的能手,不一会儿,野菜就铺面了箩底,一两个小时,绕生产队田边地拐转一圈,野菜已到箩沿部了。而我,荠菜、益母草、蓬蒿类才刚过箩底。为了不挨骂,有时箩底只好放些松毛枝。如今,这些村姑们早已远嫁他乡,生儿育女,已逾耳顺之年。村姑们倘若有一天再回故地,是否能回想起,曾经同那个不起眼的少年一道,在早稻田里细雨插秧,“双抢”季节列队割稻,深秋踏着银霜拾捡大人们收割晚稻后遗留下的稻穗,冬日开荒拓田,挑泥备耕的情景呢?

我踌躇在上游桂圩段沙柳埂上,曾经合抱的沙柳是兄长和队里小伙子们新婚前制作“苏州床”用于雕版的极佳原料。如今,堤上的沙柳稀疏了不少,更没有从前那么粗壮了。那茁壮合抱的沙柳跑哪儿去了呢?我挑眼向上圩田野望去,曾经绿得可爱的红花草现已遁迹得无影无踪,映入眼帘的是枯萎的稻桩。这些稻桩似乎有些年日,多年不耕种了,似乎小草也减了不少,放养在田中两头小牛秧子在吃劲地寻觅它的食物。

田中的冬小麦和油菜也不见了。

腊月二十四,是我们南方的小年,也是祭祖特别的日子。我按照二兄长的安排,先到老父亲坟冢上插一束鲜花,再按照家族的年长辈分先后次序磕头拜谒。在墓碑前伫立,仿佛几十年前老父亲挑米送我到中学十八公里碑,亦或寒冬在窑边从白色的褂袋里摸出两元钱塞进我的手里然后双脚迅速插进冰冷河水里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脑际。我们移步到柴庄老屋。先在老屋苗竹园的下方画了大半个圆圈,给以“壮丁”身份而殁于上个世纪四十年初的大父磕头揖拜。随后又同小弟一道钻进老房子瞅瞅看看。老屋是儿时和青少时段生活、学习的地方。也是父母二位大人寿终地。盛稻的大桶、木梯、坛坛罐罐等器皿靠着长厅厢房的土墙壁依次整齐地摆放着。我扭头到“仓房”里看看,“仓房”是我和小弟生活起居和学习的地方。靠窗,用大弟兄做婚房的家具剩下的边料制作的简易书桌还在,大兄长分家时特地从自己房间里调剂出来的大柜也静放在房间的一角。大木柜令我难忘,前两年,回家做清明,我和大兄长移动翻看大木柜时发现我初中的日记本父母还替我整理在柜底,当时目睹此情景,我心中的酸楚和泪水汩汩而下。

堂屋是父母在世时分给小弟弟的。我和小弟走进堂屋,仿佛父亲盹着眼睛推磨,母亲拿着小葫瓢下黄豆打豆腐的情景又浮于眼前。我瞧了瞧堂屋后壁正中央,那老屋二次添做时严家红学二表爷贺送的“老屋添做今胜昔,风景更上一层楼”的中堂对联又在脑中忆起。贴在堂屋两边的“年年有鱼”“东海民兵”“机器插秧好”的年画以及三兄、四兄、我、小弟以及后来的大侄子、大侄女等的年终获得的“三好学生”等学习荣誉奖状又跃于眼前。

“时候不早了,老五和老小快到母亲坟山。”堂屋外边传来二兄长的发话,顿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们来到母亲的墓前。母亲一生太辛苦了。母亲虽已离我们而去已整整二十六个多春秋,但母亲教育儿女的一些话语还在耳边作响:“田畈一日去三次不为密,亲戚三年不去不为疏”“人从善心走马路”……

我祭拜完母亲后,又到“好人父子”蒋老师傅和他的儿子张小节坟茔前鞠了三躬,他们曾是住在我老屋对面的鳏孤父子。接着,又赶到二嫂以及严家门前祖辈那儿祭拜。

前水嘴是回程的必经之地。我和小弟来到打谷场旁。曾经同小伙伴们钻笏桶、躲猫、斗拐、翻跟头、滚铁环嬉戏打闹的打谷场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斜望打谷场下方的家发小爹爹,友三大叔和学圣小叔家的老屋,老屋已不复存在,屋场现已留下车辙。

河边前水嘴沙埂旁的沙河塥已经是往日的旧影。沙当床,天星望,夏晚凉的一段软沙滩只是脑中的旧忆。河水淙淙,沙水涟漪的画面只是儿时的童话,而眼前的是已经见底的河石和水流。

我正在愁绪中,小侄子的接送车已来到前水嘴大桥桥头。坐上车翻过枫树岭就很快来到三兄现居地。这也是我们柴庄桂圩队新生代新的聚居地。在三兄家客厅饭桌正上方,我看到“慎独善交,业兴家旺”的福联。再看看楼房负一楼作坊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刷柄和毛刷。那打包成箱的毛刷年后正要发往东北等大江南北。不光是三兄家,家家户户似乎都在赶毛制刷。在前往源潭汽车站的路上,柏油路的两旁电线杆上或者迎面的楼房的一面“某某刷业公司”“刷业基地”“刷业之都”的字眼时时耀入眼帘。

乡愁,或许是在变化的年轮中,家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变得模糊,伤感,惆怅,感觉失去什么;又在变换的移动光景中似乎感觉得到什么,或者说看到新的生活起点和希望。

 

(作者:何传友,笔名沙河湾,大观区政协常委、民进安庆综合一支部会员)